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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梦貘


[MAGI][aladdin x alibaba] 食梦貘


在“这个世界”生活得久了,阿拉丁发现,似乎是被什么不可名状的力量驱使着,那些关于圣宫以及阿尔玛托兰的记忆,正在以一种非正常的速度被自己遗忘。原本非常鲜明的往事,如今却变得像风,像月光。明知是在那里,伸出手去,却发现竟是空无一物的。

这种感觉和回忆梦境颇为相像。种种昨夜旧梦,在醒来的瞬间尚还历历在目,可一旦仔细回想,反而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按阿里巴巴的说法,人之所以会记不得做过的梦,是因为那些梦被食梦貘吃掉了。

那是古老传说中以食梦为生的怪兽。世间众生的梦,大多都会被它吃掉。不过也有例外。一般来说,一些极其特殊的梦会被保留下来。这些梦多是赋有深意的谶言,可以揭示命运——虽然大多数人都无法参悟得透。

知道阿拉丁经常做关于阿尔玛托兰的噩梦后,阿里巴巴送给了他一只小小的食梦貘护身符。由檀木雕成的小兽只有拇指大小,带着被阿里巴巴的手捂热的温度落在阿拉丁的掌心里,散发出一丝悠然淡香。

“睡觉的时候把它放在枕头下面,就不会再做噩梦啦。食梦貘会把噩梦都吃掉。”

“诶!真的?”

依言将那只小兽放在枕头下面,阿拉丁扑进阿里巴巴怀里,亲昵的搂住他的脖子。

“我最喜欢阿里巴巴君啦——!”

“什么嘛……”

就这样黏在阿里巴巴怀里,躺在床上说着话。不出一会儿,两个人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第二天清早,阿拉丁搂着阿里巴巴的胳膊醒过来,觉得这一晚果然睡的很甜很香。

可是,为什么大多数梦会被食梦貘吃掉呢。也曾问过阿里巴巴君这样的问题,而他摇着头表示不知道。“故事里没有说过这个呢……不过,我猜,也许是为了让人不要总是想着梦里的事——毕竟那都是假的啊。”

比起耽于虚无缥缈的梦境,人更应该专注的,是梦醒之后的这个真实世界吧。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忘掉也好。自己之所以会飞快的忘掉圣宫以及阿尔玛托兰的事,大概也是因为那是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吧。而渐渐忘掉它们的自己,已经越来越像是“这个世界”的人了。现在的阿拉丁,时不时的会被当成是巴尔巴德人。“听口音就听得出来!”——他们信誓旦旦的对他这样说。

于是阿拉丁方才发觉,和阿里巴巴在一起的时间一长,连说话的方式也被他影响了——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自己明明是不带任何口音也不会任何方言的。不止是说话方式,细细想来,自己在其他一些琐碎之事上,也渐渐带上了巴尔巴德的印记。比如说,在每晚都会有夜雾来袭的地方住得久了,到了雷玛诺这样的内陆都市,反而会觉得那里的干爽气候不舒服。又比如说,虽然在随商船停靠过的每一座海港都可以尝到最新鲜的海鲜,却又总觉得,还是和阿里巴巴君一起在巴尔巴德渔港边的那间小菜馆吃到的鱼虾贝蟹,滋味最为鲜美,最让人怀念呢。

起初,自己之所以会对这个世界萌生喜爱之心,大概是因为“新鲜”二字吧。有那么多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事物等待着自己去发现、去欣赏,对于在圣宫里住了太久的自己来说,可谓是无上的快乐。而现在,他的心境却微妙的改变了。虽然对新鲜事物的好奇之心没有变过,但是对于那些已经由新鲜变化为熟悉的事物,也开始怀着一种眷恋之心了。

在圣宫里时,不会被饥寒倦怠所累,坐拥庞大的时间和无限的生命,感受到的却只是无边的寂寞。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可以在漫长的旅途中结识各种各样的人,经历惊险有趣的冒险,但同时也意识到自己有别于众人,虽然知晓了世界的广阔,却不知哪里才是属于自己的归所。究竟什么才是我想要的自由呢?曾几何时,阿拉丁也因这个问题而迷惘过。而现在,每当站在甲板上望见那条被闪烁的灯塔装饰起来的海岸线,或者在山林的坡道上闻到带着海潮气息的风,心中涌起的那股名为“回家”的喜悦总会让他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不仅可以去想去的地方,而且可以回想回的地方——这就是我想要的自由。

一旦专注于这个世界,那些晦暗的往事就渐渐被淡忘了。虽然失掉了关于家乡的回忆让阿拉丁觉得有点儿惆怅,但他已经在这个世界找到了新的家乡。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阿拉丁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直到有一次,他们经过雷姆帝国北部的山区。入夜时分,看着高悬在山脊之上的漫天星斗如此璀璨,阿里巴巴突然没头没脑的念起了一句诗:“夜空的星星,为什么像用巨绳拴在山崖上……”

而阿拉丁下意识的就接上了下句:“不肯移动一星半点。”

这句诗脱口而出之后,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有些惊讶。阿里巴巴惊讶于阿拉丁居然也知道这首诗——不过仔细一想,这本来就是一首托兰语诗歌,所以阿拉丁会知道也不奇怪吧。而阿拉丁则惊讶于自己居然没有把这首曾在圣宫里读过的诗忘掉——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将那些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这首《诗篇》原来阿拉丁你也看过吗!啊,你大概不知道,这首诗该算是最早被发现的托兰语文献,所以几乎每个学托兰语的人都要学呢。不过你能记得这么清楚,我真的是没想到……”

看着阿里巴巴兴奋的样子,阿拉丁笑了笑:“虽然之前看过,但是能一直记到现在,我自己也是没想到呢。”

曾在不同的时间和空间里读过的同一首诗,现如今被二人在相同的时间和空间之中同时回想起来,虽然只是一个很微小的巧合,可是细细想来,却又觉得无比难得,简直像是奇迹一样了。为什么会记得这首诗呢?阿拉丁心想,大概是因为阿里巴巴君吧。当他念出这首诗的瞬间,这首诗之于自己也就不再是一段只属于阿尔玛托兰的回忆,而变成了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于是自己也就一并也回想起来了吧。

或许那些关于圣宫和阿尔玛托兰的回忆,从来就没有被自己真正遗忘过。它们只是被来自这个世界的爱意轻轻的包裹起来,被埋藏在记忆深处了——在那里安静的等待着,等待着被再一次的唤醒,只不过,不同于以往的噩梦,这一次,一切都将以一种更加温柔的方式来进行。

临睡觉前,阿拉丁拿出那只小小的食梦貘,拈在指尖端详着。经过天长日久的摩挲,木雕的线条已经变得非常温润柔和。漫天星光之下,阿拉丁模模糊糊的想着,自己刚才被唤醒的那段记忆,很像是那种被食梦貘留下来的梦。

并不通晓解梦之术,也不想去执着于所谓的命运,只是想和你一起行走于同样的时空罢了。他将那只食梦貘收回去放好。阿里巴巴在一边看到了,便问他:“阿拉丁你……最近又做噩梦了?”

“没有哦。”

“那你为什么要把食梦貘拿出来……”阿里巴巴将信将疑,“就算做了噩梦也不用害羞啦。”他故作大方的把盖着的毯子掀开一角,“一个人睡害怕的话我可以陪你……啊阿拉丁你这是干嘛!”

“咦?”飞快的钻进阿里巴巴盖着的毯子里,隔着鼻尖贴鼻尖的距离,阿拉丁故作惊讶的反问,“不是阿里巴巴君说要和我一起睡的吗。”

“我说的才不是……算了。”

突兀中止了对话,阿里巴巴闭上眼睛,不再做声了。虽然看上去像是在闹别扭的样子,但是借着星光的照耀,阿拉丁清楚的看到,阿里巴巴的双颊正逐渐泛起了红晕。原来是在害羞吗,他觉得这样的阿里巴巴君实在可爱,忍不住就凑上前去想要偷吻一下。然而,就在即将得手的瞬间,嘴唇却被阿里巴巴抢先一步反咬住了。

突然睁开的琥珀色眼睛里满是恶作剧得逞的笑意。阿拉丁看着那双眸子里流转着的漫天星光,觉得实在是美极了。然而他最终还是拉开毯子,把自己和阿里巴巴一同裹进隔绝了一切光线的黑暗中。

“喂你干嘛……”

“我想和阿里巴巴君背背诗哦。”

“哈?你要背什么?我、我可不一定会……”

“就是那首《诗篇》,接着刚才那句背下去——阿里巴巴君肯定是会的吧。”

“诶?让我们裹紧……呃!”

虽然眼前一片黑暗,但是光凭想象,阿拉丁也能料到此时此刻阿里巴巴红透了脸的样子。这么可爱的场景却无法看到,着实有些遗憾,但是如果能用一个深切甜美的吻作为弥补,便也可以释然了。夜风呼啸着吹过山岗,让黑暗中悄然进行着的拥抱与亲吻显得更加热烈。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此时此刻,那句穿越了时空的诗句却在两人心中共同回荡着——

让我们裹紧夜的披风 相互依偎
直至晨曦的光剑 划开了它


阿拉丁已经很久很久都没做过关于阿尔玛托兰的梦了。可是那一晚,他却梦见了那个遥远的家乡。那是一个清晨,灿烂的朝霞铺了满天。在他的脚下,被晨露打湿的街道正泛着淡金色的光。沿着这条街一直走,在路过无数房屋之后,他终于在一扇门前止住脚步。晨风吹过,带来一阵玫瑰花初绽的馥郁芬芳。

他静静的伫立在那扇被晨光照亮的门前,心中弥漫开无限平安喜乐。然后,他抬起手,推开了它。

阿拉丁猛然睁开眼,看见清澈的晨光越过了山脊,微风送来草木芬芳。世界如此甜美明亮,一如怀抱中阿里巴巴酣眠的脸庞。


(完)




其实只是想写对诗那段,以及“阿拉丁已经很久很久都没做过关于阿尔玛托兰的梦了”这一句(。

夜空的星星 为什么像用巨绳拴在山崖上
不肯移动一星半点
——这一句是拿乌姆鲁勒·盖斯的《悬诗》改的

让我们裹紧夜的披风 相互依偎
直至晨曦的光剑 划开了它
——这一句也是根据既有的诗改的,但是我忘了是什么时候在哪里看到的叫什么名字的诗了……(←智商堪忧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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